周晓玲教授:心肾代谢综合征管理新进展

发表时间:2025-07-16 16:37:42

编者按

心肾代谢综合征是一个全新的综合医学概念,2型糖尿病(T2DM)、心血管疾病(CVD)与慢性肾脏病(CKD)通常共存,相互影响预后。2025年4月11日,在第十二届肾脏病学新进展西湖论坛上,宁夏医科大学总医院周晓玲教授就心肾代谢综合征(CKM)管理新进展进行了详细讲述,本文对此内容进行了总结,以飨读者。



一、心肾代谢综合征的流行病学

心肾代谢综合征(CKM综合征)是一种以代谢危险因素、CKD和CVD之间病理生理相互作用为特征的全身性疾病,可导致多器官功能障碍和较高的心血管不良结局。

研究显示,T2DM、CVD与CKD常常共存。CKD患者中合并T2DM和心衰(HF)的比例约为17%~44%。HF患者合并T2DM和CKD的比例约为40%~50%。CKD患者中合并T2DM和HF的比例约为17%~44%。这表明T2DM、CVD和CKD之间存在密切的相互作用,相互影响预后,导致结局更差。DM可显著增加心血管死亡或心衰住院的风险,尤其在射血分数降低的心衰(HFrEF)和射血分数保留的心衰(HFpEF)患者中,预后进一步恶化。反过来,HFrEF也是T2DM患者致命性和非致命性临床结局的独立预测因素。合并HF的T2DM患者死亡率显著高于无HF的患者[1]。在国外,CKD已成为DM患者的第二大死亡原因。T2DM患者的CKD起病隐匿,一旦进入大量蛋白尿期,其进展至ESKD的速度大约为其他肾脏病变患者的14倍,而肾小球滤过率受损且伴有蛋白尿的患者死亡率可增加约10倍[2]。

二、CKM综合征的病理生理机制

CVD、CKD、DM存在多种交叉的病理生理机制。高血糖毒性(AGEs、ROS)、RAAS系统激活、交感神经系统(SNS)持续激活、钠尿肽(NPs)活性降低等多种机制共同作用,形成了糖尿病、心血管疾病和肾脏病之间的恶性循环。

三、CKM综合征的分期与管理策略

为满足以患者为中心的高质量综合管理需求,2023年美国心脏病协会(AHA)建立包括肾脏科、内分泌科、心内科等在内的科学顾问小组,参考ASCVD、HF、CKD相关管理指南和现有循证,相继发布两部心血管-肾脏-代谢综合征(CKM)声明/建议,提出全新CKM概念。

CKM依据病理生理机制、疾病风险和防治的可能性分为5期[3]:

0期:无CKM危险因素,即BMI、腰围、血糖、血压、血脂均正常,且无CKD或亚临床/临床CVD。

1期:过度或异常的脂肪积累,即超重/肥胖、腹型肥胖或脂肪组织功能异常,但未合并其他代谢危险因素或CKD。

2期:存在代谢风险因素和CKD,即合并代谢危险因素(高甘油三酯血症-≥135 mg/dl、高血压、糖尿病、代谢综合征)或中等至高危CKD。

3期:患CKM且合并亚临床CVD,或处于同等危险程度(经评估为高危CVD或极高危CKD)。

4期:患CKM且合并CVD,4a期无肾衰竭;4b期合并肾衰竭。

CKM综合征分期与死亡率有关。风险增强因素可影响CKM各分期的进展。这些风险增强因素包括慢性炎症性疾病(如银屑病、类风湿性关节炎、红斑狼疮、HIV感染/艾滋病)、高危人群(如南亚人、较低社会经济地位)、不良健康社会决定因素负担高、精神疾病(如抑郁和焦虑)、睡眠障碍(如存在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症)、性别特异性风险增强因素(过早绝经、妊娠不良结局史、多囊卵巢综合征、勃起功能障碍)、高敏C反应蛋白水平升高(≥2.0 mg/L)、肾衰竭家族史、糖尿病家族史[4]。

AHA公告中强调全生命周期管理:不同生命阶段CKM的筛查,具体见表1。

表1. CKM综合征的筛查[4]


当前CKD的诊断存在“盲区”:即大多数CKD和轻度蛋白尿患者在<60 mL/(min·1.73 m2)之前未被诊断或治疗。当肾功能下降,达到CKD的诊断标准时, 50%的功能性肾脏已损失。蛋白尿是早期心肾损伤的标志物,广泛检测蛋白尿是避免“盲区”的关键[5]。

2023 AHA建议CKM根据不同分期进行管理以预防或延缓心肾疾病发生/发展为目标,凸显心肾共治理念。具体如下[6]:

第1阶段:过度或异常脂肪聚积

特征为超重/肥胖、腹部肥胖或脂肪组织功能障碍,无其他代谢风险因素或CKD。管理目标是通过生活方式干预、减重药物或手术预防代谢风险因素发展。

第2阶段:已有CKM危险因素

包括高甘油三酯血症、高血压、代谢综合征、糖尿病或CKD患者。管理重点是控制多重危险因素,预防亚临床和临床CVD。对于这一阶段患者,应考虑使用SGLT2抑制剂、GLP-1受体激动剂等具有心肾代谢多靶点获益的药物,以及ACEI/ARB类药物延缓肾功能恶化。

第3阶段:亚临床CVD

患者存在亚临床动脉粥样硬化或心衰,合并代谢风险因素或CKD。需要通过生物标志物(如NT-proBNP、hs-TnT)和影像学检查早期识别。MESA研究数据显示:冠状动脉钙化(CAC)评分是评估亚临床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血管疾病(ASCVD)的重要工具。CAC评分为0的人群10年ASCVD发生率<5%,而CAC评分≥100的人群发生率≥7.5%。

第4阶段:临床CVD

已出现症状性CVD的患者需要多学科团队协作,提供优质诊疗和二级预防。这一阶段的管理更为复杂,需要整合心血管健康八大要素,系统筛查社会健康决定因素(SDOH),并组建跨学科团队。



四、新型药物治疗进展


近年来,具有多重作用靶点的创新药物在CKM综合征管理中展现出巨大潜力:

1. 钠-葡萄糖协同转运蛋白2抑制剂(SGLT2抑制剂):CREDENCE、DAPA-CKD等研究证实,这类药物可显著降低T2DM患者的心血管事件和肾脏结局风险[7]。

2. 胰高血糖素样肽-1受体激动剂(GLP-1受体激动剂): LEADER、SUSTAIN-6等研究显示,司美格鲁肽等药物不仅能改善血糖控制,还可降低主要肾脏事件风险达24%,MACE风险和全因死亡风险分别降低18%和20%[8]。

3. 非奈利酮:作为一种非甾体类盐皮质激素受体拮抗剂(nsMRA),在T2DM合并CKD患者中显示出显著的心肾保护作用[9]。正在进行的FINE-HEART研究,将评估非奈利酮对CKM共病负担较重患者的心肾结局。

4. 替尔泊肽:全球首个葡萄糖依赖性胰岛素促泌多肽(GIP)/GLP-1受体激动剂,为T2DM管理提供了新选择。

这些新型药物的共同特点是具有多器官保护作用,能够同时干预CKM综合征的多个病理生理环节,代表了未来治疗的方向。

小结

CVD、CKD、糖尿病存在共通的病理生理机制基础,三者常合并存在,互为因果且彼此加重预后。因此,AHA提出“心-肾-代谢综合征”的定义,旨在提高全球对心肾代谢健康的关注。在整个生命周期中加强对CKM的筛查,特别是针对高风险人群的筛查,将有助于早期干预,从而避免CKM综合征的进展,并降低CVD事件和肾衰竭的风险。CKM的管理需要针对多重病理生理机制进行综合干预,GLP-1RA、SGLT2i、nsMRA等新型药物将有望成为新的标准治疗方案。此外,CKM的管理还需以患者为中心,实现多方协作。


参考文献

1.House AA, et al. Kidney Int. 2019 Jun;95(6):1304-1317.

2.Update on Diabetic Nephropathy: Core Curriculum 2018. Am J Kidney Dis. 2018 Jun;71(6):884-895.

3.Ndumele Chiadi E,et al.CIRCULATION.2023;148 (20):1606-1635.

4.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. Cardiovascular-Kidney-Metabolic Health: A Presidential Advisory From the 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. Circulation. 2023.

5.Eur Heart J. 2023, 44(13): 1112-1123.

6.Ndumele CE et al.Circulation.?2023 Oct 9.doi: 10.1161.

7.Marassi M, Fadini GP. Cardiovasc Diabetol. 2023 Jul 31;22(1):195.

8.Vlado Perkovic, et al. Effects of Semaglutide on Chronic Kidney Disease in Patients with Type 2 Diabetes. N Engl J Med. 2024 May 24. Online ahead of print.

9.Vaduganathan M, et al. Nat Med. 2024. doi: 10.1038/s41591-024-03264-4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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